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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失而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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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走!我要陪著小喬!誰都不能將我們分開!”

“少爺, 你就接受現實吧……”

“小傅,你不能一直這樣啊……”

“謹之……讓她走吧……”

喬楚覺得耳邊亂哄哄的,嘈雜聲不斷, 她想睜開眼睛看看旁邊發生了什麽事,但是, 眼皮就像被強力膠粘上了一般, 怎麽都無法張開, 胸口疼得簡直快要爆炸了,好像有人拿著刀正在不停地戳著她的心臟, 這種痛楚實在是不堪忍受。

疼……好疼……撕心裂肺地疼……

她感覺到自己全身被緊緊地箍著,還有溫熱的水滴不停地滴到她的臉上。

——是下雨了嗎?

——這雨水怎麽是熱的?

她的腦袋沈沈的, 感覺裏面一片混沌。不過, 呼吸之間盈滿鼻腔的味道是熟悉的,那淡淡的冷香, 是屬於謹之的, 讓她感到格外心安。

她用盡全身力氣,卻吐出了非常微弱的兩個字:“謹之……”

不過, 就是這微弱的兩個字卻如同炸雷一般將急救室中的幾人轟得是呆若木雞……

離得最近的傅臻聽得最清楚,他不僅聽見了, 他好像還重新感受到懷中女孩的心跳, 甚至能感受到她吹到自己臉上的呼吸?他帶著狂喜, 帶著小心,將不敢置信的目光放到了喬楚臉上,仔細地觀察著。

“謹之……”

這聲微弱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帶著幾分嘶啞,一點兒都不清脆悅耳,但是在傅臻聽來, 這簡直就是他這輩子聽過的最好聽的兩個字。

他激動地大喊著:“小喬?小喬是你嗎?你終於醒了?你沒有離開我?”

喬楚聽到了傅臻的聲音,但是她無法回應,她覺得好困……好困……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麽困過,仿佛下一秒就要睡過去,全身好似不能由自己支配了一般。

傅臻仍然像一個瘋子一樣呼喚著,他不厭其煩地一遍一遍叫著,期盼女孩能給他一點回應,來確定剛剛那不是自己的幻覺。

一直在旁邊的林醫生這時候看見喬楚的手指動了幾下,驚得趕忙扶了扶眼鏡,定睛一看,就看見剛剛自己親口宣布已經死亡的人,胸口還在起伏?雖然起伏不大,但是他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他趕緊以不符合自己年齡的速度沖了過去,傾身查看喬楚的狀況,竟然發現——活的?

發生了什麽事?

這……合理嗎?

不過,先不管別的了,活的總比死了強!

他連忙推開一直霸在旁邊不走的傅臻,激動道:“快讓開,趕緊把醫生都叫回來,馬上救人!”

然後,剛剛廢了很大勁才從傅臻的瘋狂中逃脫的醫護人員又被重新召了回來,大家都一臉懵逼地重新投入了救治喬楚的工作中……

奇跡終於還是發生了,三個小時之後,林醫生一臉欣慰地走出搶救室,向一直戰戰兢兢地等在門口的傅臻宣布——

喬楚,救回來了!

本來應該推到太平間的病人,竟然在心跳停止了很久之後又覆活了?驚得參與搶救的那些醫護人員是目瞪口呆,紛紛不敢相信。

最後,喬楚被送進了加護病房,雖然命是撿回來了,但是情況還是不太穩定,林醫生怕有什麽變化,要對她進行特殊監護。

這個離奇的事件很快就傳遍了北城醫院,也在日後成為了醫院裏的一則都市傳說,如果不是消息被傅家壓了下來,恐怕當天就得上新聞頭條。

喬楚再次醒來是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清晨。

她一睜開眼睛就看見燦爛的陽光透過窗棱灑遍室內,給室內的所有物品都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邊。

她有那麽一瞬間不知道自己身在哪裏,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間,然而,她偏頭看見了床邊靜靜趴著睡著了的傅臻,便覺得,那一切都不重要了。

只一眼,她就知道,這才是……她的謹之。

十五年了……

經歷了前世的風風雨雨,坎坎坷坷,她終於還是找回他了。

那些日子,她輾轉難眠,向著他的方向走了那麽久,經歷了那麽多的仿徨、猶豫,經歷了那麽多的艱難歲月,在無數個希望落空的晚上也曾失聲痛哭,也曾經想過退縮和放棄,還好,因為愛,讓她堅持下來了,她背負著沈重的過去和未來,一直前行,她曾經無數次的幻想,無數次的期待的這一天,終於還是等到了。

她艱難地伸出手撫摸著傅臻的發絲,再到他俊美的臉龐,感受著手裏真實的觸感,心裏的激動和委屈一湧而上,朦朧了她的視線,她貪婪地看著這張想念了無數次的臉龐,卻在輕薄水霧之間,對上了一雙狂喜的星眸。

傅臻睡得不沈,只是身體有些支撐不住才瞇了一會兒,他一直在半夢半醒之間,不敢陷入深睡之中,他好不容易才能夠失而覆得,他要守著自己心愛的女孩,不能再看著她發生任何一點意外。

感受到臉上的觸感,他第一時間就驚醒了。

“小喬,你終於醒了!”

他趕緊站起身查看她的情況,卻因為長時間保持著一個姿勢不變而手腳麻木地跌回了身下的椅子上,不過,他也管不了這些,強忍著酸酸麻麻的痛楚伏在喬楚身邊,緊張地問道:“小喬,你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傷口疼嗎?還想不想睡?餓不餓?要不要喝水?”

一連串的問題像機關炮一樣一個接著一個,喬楚沒有回答,她深深地看著傅臻,扯出了一個蒼白卻溫柔的笑容,“謹之,我愛你。”

情話終有主,上天最終還是成全了她。

傅臻一頓,眼眶有些發酸,他擡起了頭,不想在自己心愛的女孩面前展現自己脆弱的一面。平息了一下自己洶湧的情緒,他坐在床邊,小心地避開喬楚的傷口,將她抱住,暗啞卻深情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傻瓜,我更愛你,很愛很愛……愛得又深又重,深得無法表達,重得不能想象。小時候,我曾經讀到過一句詩——‘得成比目何辭死,願作鴛鴦不羨仙。’我去問爺爺,為什麽會有的人為了做一條魚可以去死?為什麽有的人為了做一只鳥而不想做自在的神仙?爺爺當時笑了,他無奈地對我說,等我長大了,會遇見一個讓我情願做魚,高興當鳥的人,那時候,即便是死,也是笑著的。現在……我遇到了,那個人就是你。我愛你,愛得勝過一切,愛得失去了自我,愛得可以為你變成任何東西,愛得可以為你失去一切……”

他輕輕地撫了撫喬楚微微散亂的長發,接著道:“當我知道自己失去你的那一刻,整個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無邊的黑暗和痛苦……”回想起那一幕,他至今還心有餘悸,心臟處強烈的如同撕裂般的痛苦還沒有散去,“我承受不住……小喬,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要再離開我了,好嗎?永遠呆在我的身邊,可以嗎?”

喬楚早已淚流滿面,她又何嘗不是經歷了千辛萬苦才重新回到他的身邊的?她又怎麽舍得再度離開深愛的他?她不住地點頭,“嗯,我答應你,這輩子,我們都不要再分開了!”

經歷了一番生死離別之後,這對戀人更加清楚了對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他們在病床上深情相擁,感受著失而覆得之後的喜悅和幸福。

推門而入的喬偉民和王秀芬看著擁抱中的兩人,先是一陣尷尬,反應過來之後,又是一陣驚喜,“楚楚,你醒了?”

兩人趕緊快步來到喬楚床前,緊張問道:“楚楚,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胸口還疼嗎?”

喬偉民一個大男人老淚縱橫,看著女兒蘇醒了,終於松了一口氣。那天,他接到消息趕來的時候,喬楚已經被送到了加護病房,他也是後來才聽說,女兒曾經一度心臟停跳,人差點兒就沒了。他心裏一陣後怕,不停地感謝漫天的神佛沒有將女兒帶走,要不然,他恐怕也要跟著去了。

“小喬,餓不餓?阿姨回去給你弄點兒吃的,你想吃什麽?哎呀,對了,你才剛醒,應該有很多東西都不能吃,我一會兒去問問醫生。”

王秀芬也欣喜地看著喬楚,她已經把喬楚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了,這次的事可把她嚇得不輕,她剛聽聞噩耗的時候差點兒就昏了過去,還好……還好喬楚挺過來了!

之後,醫生過來給喬楚檢查了一下,她一切指標都很正常,就是剛剛蘇醒還比較虛弱,醫生囑咐她要多多休息,等休養一段時間就又可以活蹦亂跳了。聽了醫生的話,所有人都放心了,特別是傅臻,他喜形於色,差點兒沒跳起來,早就已經失去了清冷校草那矜貴清冷的風度。他現在除了上廁所以外,一刻都不離開喬楚床邊,就那麽日夜守著她,誰勸都沒有用。

“那個,小傅啊,你也休息一下去吧,你在這裏好幾天了,身體也受不了啊,聽叔叔的話,回去休息一會兒,這裏有我呢。”

喬偉民一臉覆雜,有些別扭地說道。他剛剛知道喬楚早戀的時候,覺得有些震驚,然而他也沒有太過反彈,因為,他相信喬楚。這個女兒,無論做什麽決定,從來都不曾讓他失望。不過,在聽說了自己女兒搞成這樣是因為他之後,他就完全變了一個態度,這個害人精,差一點兒就害死喬楚!他自然對他沒什麽好臉色,甚至暗地裏想,等喬楚醒了之後,就和她好好談談,讓他們分手!他這個父親的話,應該還是有分量的。

不過,經過了這麽多天的相處之後,他也看見了這個少年對女兒的用情之深,看見了他的痛苦,他的堅守,這樣的深情,實屬罕見。他也年輕過,也曾經轟轟烈烈地愛過,又怎麽會不明白呢……而且,這家夥的爺爺已經和他再三保證過,這種事情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他看著那個威嚴的老人,覺得人家應該也不會忽悠他吧?想了許久,他決定還是不摻和了,年輕人的事讓年輕人自己去決定吧。

他可是一個開明的父親!

聽了喬偉民暗含幾分關切的話,傅臻面上有些驚喜,小喬的父親終於不再排斥他了!他連忙禮貌地回道:“喬叔叔,我一點兒也不累,我想陪著小喬,我想隨時能照顧她,您回去吧,這裏有我就行了。”

他一邊說一邊緊緊抓住喬楚放在床邊的手,好像生怕有人將他們兩人分開一樣。

喬楚好笑地看著他緊張的樣子,心裏明白,誰勸都沒用,這個人是不會離開她的。她轉頭對喬偉民道:“爸,別管他了,他這個人固執的很,你回去吃飯吧,別守在這裏了,這麽多人在這裏也沒用。你的胃不能餓,回去讓王阿姨給你做點兒好吃的,這幾天你也累壞了。”

喬偉民看著一直霸在床邊,死也不離開的傅臻,無奈地點了點頭,“嗯,那好吧,我先回去吃點兒飯,然後讓你王阿姨給你做點兒營養的粥或者湯,醫院的飯菜沒有營養,你們等著我吧,我晚上過來給你們送飯。”

“嗯,好,我想吃王阿姨做的排骨粥!”喬楚撒嬌地點菜。

“嗯,好,沒問題。”喬偉民笑著答應道,然後推門離開了。

傅臻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微微松了口氣,他真怕喬偉民將他趕走。可能是拐了人家女兒的緣故,他在面對喬偉民的時候,總覺得擡不起頭來,比面對自己爺爺時的壓力還大。他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麽那些女婿見到岳父都像耗子見到貓一樣了。

“怎麽了?你怎麽這麽緊張?”

喬楚偷笑,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慫的傅臻。

“呃……沒有。”

為了挽回尊嚴,傅臻絕對不承認。

“我爸就那麽可怕嗎?他可是個老好人,脾氣好到很少見他發脾氣。”

“可怕的不是他這個人,而是你的在乎。”傅臻無奈地承認道:“我是怕他不喜歡我,讓你離開我。”

喬楚笑道:“不會的,我爸爸不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他非常尊重我的意見,只要我喜歡,他不會反對的。”

傅臻點頭:“那就好。”

雖然嘴上這麽說,他還是暗自決定,以後一定要瘋狂地討好喬偉民,只有討得他的歡心,他和喬楚才能順利地走下去。他想了想,決定等過段時間就去找自己爸爸討教一下,讓他傳授自己如何討好岳父的方法,他當年成功抱得美人歸,一定有很多經驗。至於自己的爺爺……雖然他年紀大,閱歷廣,不過,他當年可是直接帶著奶奶私奔的,討好岳父這方面,應該是對他沒什麽幫助了……

為受到自己孫子嫌棄的傅爺爺抹一把老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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